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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恢复记忆之后那段在地下室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,那几天唯一清晰的记忆是从睁眼看到楼准开始的,但他依然记得,把他从机场绑过去的人是张家的人,因为不知是被绑在面包车上还是摔在小木床上时,他听见一个男人用满满嫌弃的语气说道:“真不懂张家人要我绑个这么高的男人回来干什么。”
再加上今天这顿饭与他而言和鸿门宴无异,所以不止对张少爷,他对薄父薄母也没什么好脸色,只冷着脸,静静坐在位置上听着薄母花言巧语地夸着他。
平日里数都数不清的缺点,在此时更换两个词就变成了优点,就连他们说了许久的不务正业、没有前途的赛车比赛,也变成了他和平常人的特点。
薄朝心中很平静,甚至觉得空气里都沾上了荒谬的气味,薄母的娇软声音被他几乎忽略,只是那张家少爷一直用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眼神盯着他,若不仔细看便以为是一腔热忱和满心喜欢,但细细看去,又能发现藏在眼底的嫌恶和嫉妒。
薄朝疑惑地抬了抬眼,对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时没什么情绪波动,却无端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,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。
这一眼便堵住了薄母的嘴,因为那张家少爷终于肯打断女人的话,只轻轻道:“阿姨,你不用再说了。”
他轻声细语的,却又语调缠绵的像是地底下开出的藤蔓花,浓郁的勾人。
薄母一下便住了嘴,以为张大少爷要和他们谈联姻的事情了,即使着无礼的公子哥喊他阿姨她也权当没听见,喜笑颜开地等着下面的谈条件环节。
但张少爷只是抬起眼,扫了一眼薄父薄母,表情疑惑地有些不解道:“你们薄家,不是已经把小少爷卖给我们张家了吗,还想要什么好处?”
正当薄父薄母怔愣之际,张少爷又把目光重新挪回薄朝身上,弯着眼笑道:“薄朝,你真可怜。”
薄朝抬着头,没什么情绪地和他对视着。
那人继续贴心地为薄朝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说:“家里有那么一个败家的哥哥,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,祸却全都是你来背。
有两位偏心到极致的父母,把你卖了一回又一回。”
“明明家里富裕,却除了基本的生活支出没有别的经济支持,唯一一个赛车的爱好只能靠自己过去攒下来的钱抠抠搜搜地支撑着,你那辆车多久没换新车胎了,还能参加比赛吗?”
张少爷顿了片刻,看着薄朝依然平静的神色觉得有些无趣,刹那后像是想起什么继续说道:“好不容易自己从小一起生活的朋友回来了,却在收留你两天之后就忙不迭地把你送回了家,到底是这些人都过于尖酸刻薄,还是你活该呢?”
薄朝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在不停地贬低自己,好像要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崩溃流泪一般,他从不愿理会这种像是中了邪脑子不太好的人,可他又忍不住为楼准解释一句:“是我自己主动回来的,和楼准没关系。”
张少爷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些反馈,那双混沌的眸子骤然变亮了些,带着尾音故意哑着声笑着道:“原来你知道自己令人厌恶吗。”
薄朝皱皱眉,只觉得这人有病,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薄父薄母,只觉得他今天来吃这顿饭真是最错误的选择,让自己受了一肚子气,而且楼准也没来接他。
骗子。
他站起身,看着在场另外三人都没有拦他的意思,便想推开门出去,一切的利益纠葛他都不想再掺合了,他被卖了一次也好,他们还想卖第二次也罢,他只想找一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。
可握上那扇门的把手时,刚触到冰凉的木质表面,门却自己开了,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,宽阔的胸膛足以把他完全挡住,鼻尖处充盈的全是熟悉的气息。
薄朝抬起头,怔怔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,刚刚强撑着的冷脸一下就垮了下来,哪会有人听了这么多刻薄的话还不难过的呢,即使是听了千千百百回,伤口愈合了一次又一次,再次撕开那片血肉的时候依然会疼。
他偏过头,有些不敢看上方低垂着的楼准的目光,只是哽着声音尽量平缓着自己的声线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来接你回家。”
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结果擦过他耳畔,与此同时,擦过耳畔的还有带着冷木香的微风,楼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,轻轻拉了拉,就把面前的人藏到身后。
他抬眼扫过另外三人,依然笑着,那双眼睛里却全是冰冷了,像是时刻都会凝固的冰,想了想,楼准第一个眼神施舍给了旁边眼神有些错愕的张大少爷,像平日里打招呼道:“你刚才,你在说我吗?”
【作者有话要说】
把后面的互动写了好多结果前面剧情一点没写所以来晚了()
只想写两个人贴贴呜呜,重生副本的上半我预估一万字内就结束了,我已经迫不及待写现实里的故事了啊啊啊
回来了。
张大少爷那双笑眯眯惹人厌恶的眼睛霎时睁大了些,像是不敢相信楼准还会这样推开门,把锋芒对着他一般声音有些破地说道:“你怎么……会出现在这里?”
楼准本想一步步地走到那人跟前,可那样他身后的人就没有藏身之处了,于是他站在距屋内三人两米的位置,笑意不及眼底:“我当然是来见接薄朝回家的。”
他把目光挪到那边依然僵硬的跟石头一样的薄父薄母,语气与小时候两家人还是合作伙伴时完全不一样,稍带些嘲讽道:“不然来看一场没什么意思的戏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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